舒淨老師講解佛法 -- 究竟法

問: 請詳細解釋「究竟法」的意思。

舒淨:「究竟法」的巴利語是「paramatta dhamma」，意思是「有着各自不同特徵的真實法相」。也就是不論是怎樣稱呼它，或是不稱呼它，這些真實法相都是如是存在着。譬如「硬」，不論是以英文、泰文，或根本不以任何語言來表達它，但在觸碰到的時候，「硬」的實相就會顯現，也就是說「硬」雖然是不被看到，但是「硬」是真正存在的，而且這種「硬」的感覺是生起立即滅去的。

「味道」是真有的，味道在進食的時候因心的生起識知味道而出現，但是我們平時在進食的時候，並沒有關注到味道是一種真有的實相，是一種和「硬」絕然不同的法相。同樣的，「聲音」也是真有的，「聲音」的特徵是「響」，聲音也有不同於其他的法相。

貪婪、惱怒、歡樂……的特徵和起因都各各不同，它們都有它們的究竟法相。這些真實的法相不屬於任何人，它們的生滅也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。有貪婪的因緣條件聚合，貪婪的心就會生起，貪婪的心生起後立即滅去，沒有人能控制不要有貪婪的心生起；有惱怒的因緣條件聚合，惱怒的心就會生起，惱怒的心生起後立即滅去，惱怒的心也不受控制。

有「看」的因緣條件，看的心會生起。天生的瞎子是因為業報的關係，生命體上沒有類似眼神經的眼淨色，就沒有了「看」的因緣條件。

生命是由沒有感知的物質現象和有感知的精神現象的組合，每個人有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和心，稱為色法和名法。眼耳鼻舌身屬於本身不會有知覺的色法，心是沒有實體的精神狀態，心的特徵是識知、認知。心會認知、識知所有通過眼耳鼻舌身接觸到的對象目標。伴隨着和心一起生起的，還有起着各種喜怒哀樂、勤奮懶惰等等心理作用的「心所」，有了這些帶着貪嗔痴善惡、正見邪見……數量眾多的心所和心一起生起，心就變成有貪心所一起生起的心是貪心，有善心所一起生起的心是善心，有嗔心所一起生起的心是嗔心等等。

我們每個人都有眼耳鼻舌身，即色法；有會認知、識知目標對象的心，是心法，還有對心正在識知的目標（所緣）進行各種各樣加工製作出種種情緒的心所，即心所法。所有諸法都是真有的，不論是人類動物，黑人白人，這些法的究竟實相特徵都不會改變，所以講解色的究竟實相的經典為「色究竟法」，講解心的究竟實相的經典為「心究竟法」，講解心所的究竟實相的經典為「心所究竟法」。

另外還有一個究竟法是涅槃。色、心、心所、涅槃，為四究竟法。究竟法亦是論藏，即阿毗達摩的重要經義。

四個究竟法可以劃分為兩大類:色法和名法。色是色法，心、心所、涅槃為名法。色是一切它本身不會有感覺的法，譬如顏色、聲音、味道、香味等等。心和心所是會感知、覺知的法，心的特徵是認知、識知，心認知一個所緣後，不同的心所會生起不同的情緒反應，如喜歡不喜歡、懶惰勤勞等等。雖然心和心所在同一個時間內知道同一個對象，但它們是不同的究竟法。

四個究竟法中，色、心、和心所，必須要有因緣條件的聚合才能生起。和它們相反的是涅槃，涅槃是真有的，但涅槃沒有因緣條件的聚合，涅槃不生不滅。

有人以各種各樣的途徑來求證佛法，但是只要對佛法有正確的了解，會明白佛法就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當下。譬如在觸碰到的一剎那，「硬」就被體驗到，「硬」的實相是真有的，「硬」是究竟法。

看的時候，展現在眼前的色塵是真有的，色塵是究竟法，把看到的色所緣當作人物、樹木、山川等等是想像出來的概念。聽到聲音的時候，那響起的聲音是真有的，聲音是究竟法，把聲音分辨為是什麼聲音什麼意思是想像出來的概念。在想的時候，正在思考的心是真有的，是究竟法，但心正在遐思的念頭是虛幻的，它們是心造作出來的概念。心的造作功能是怎樣的龐大，概念的世界就是那樣的龐大。

問: 在靜坐中修定和在步行中修定的差別在哪裡？怎樣才能分辨出有定力出現？

答: 定的意思是心固定在一個目標（所緣）上，是五十二個心所裡的「一境性心所」 ，巴利語ekaggatà，心一境性是把心固定於所緣，在一切心裡都有這個心所一起生起。當心和心所穩固地定在一個目標上就稱為定，心如果持續專注在同一個所緣上所呈現的狀態就是定。所以，定就有伴隨着智慧的正定和沒有智慧伴隨的邪定之分，譬如在專心看報紙的時候，心有固定在看報的定力，知道報導的內容，但是這個定力沒有智慧的心所伴隨。

說到在靜坐中修定和在步行中修定的差別在哪裡，答案是不論是坐着、站着，或走着，心固定在一個目標的狀態都可以出現，也就是說在走的時候，心可以有定。站的時候，心可以有定。在睡的時候，心也可以有定。只要心穩固地定在一個目標上就稱為定，但是這種定並不是智慧。

問: 伴隨着定的心和伴隨着正念的心，在特徵上有什麼不同？

答: 定也就是一境性心所，所有的心生起時都有一境性心所伴隨着一起生起。但是念和智慧是美心所，它們只會伴隨着美好的心一起生起。所以在不善心生起時，有定的一境性心所一起生起，舉個例子:準備開槍或射箭的人要有瞄準的定力，但這個定是不善的，是沒有念和智慧的。所以，帶着不善心的定和帶着正念的美好心的特徵是不同的。伴隨着不善心一起生起的一境性心所是邪定；而有正念伴隨着善心一起生起的一境性心所是正定。

問: 高僧圓寂後，從火化後剩下的骨灰上看，是否可以判斷出那高僧已證得阿羅漢果？

答: 不可能以火化後剩下的骨灰來判斷他是不是阿羅漢，因為可以在骨灰里添加一些化學劑，使骨灰的顏色改變。實際上，要知道一位修行者是否已經證得阿羅漢果，並不是從外表的色相來判斷，而是由智慧判斷，沒有智慧的人，分辨不出誰是阿羅漢。有智慧的人，在交談的過程中，就能夠辨別出對方是有智慧的人，還是沒有智慧的人。

佛陀開示，八正道是滅除煩惱污染雜質的唯一途徑，舉例「看」的一剎那，正見、正思維貫注現起的對象（所緣），正精進、正念、正見和心一起同時生起，體驗到剎那生滅的眼識。了解「看」、「聽」等的無我真相，才能慢慢培育出智慧，消減無明。沒有分辨無明的智慧，又如何能分辨是不是阿羅漢。